读《树鬼》有感600字

读《树鬼》有感600 字

我又在《钟山》杂志上读到了柳营的长篇小说《树鬼》。这是一个和《抓痒》别样的小说。《抓痒》是那种逼你一口气读完的小说,不读完不足以解渴;《树鬼》是你舍不得一口气读完的小说,你最好以作者写作的速度,跟随作者的思绪慢慢品位。《抓痒》的语言犀利、有力,像武松的刀;《树鬼》的语言柔软、缠绵,像太极的剑,看似无招、无力,却能深入你的骨髓。《抓痒》深刻暴露了物质对精神的侵袭,对人类生存构成的威胁。《树鬼》更着眼于人类普遍的孤独和人与人之际的隔膜。《抓痒》的发现,是这个时代最直接的发现,是前无古人的。《树鬼》在人类精神上谈不上发现,它涉及的恋父情节早已不是新鲜事,这也许是《树鬼》无法和《抓痒》一样成为这个时代的代表作品的一个原因,也拉开了与《抓痒》的差距。但谁又能这样要求一个写作才三四年的年轻女作家呢?

《抓痒》令人产生对生的绝望,《树鬼》却让人看到些许生的希望。《树鬼》的主人公阿布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,娇小、柔媚,有些固执,甚至偏执,迷信数字,对人生执有不太热烈的看法,为了心中的某个目标愿意牺牲一切。为了表达对林的期待和爱恋,她不惜忍受肉体的痛苦,在自己的脊背上刺上了两条小蛇。蛇在弗洛伊德那里有着明确的象征意义。我不知道作者在这里是否考虑到了这一点。我想一个认真的读者不会忽略这一点。从后文看,选择蛇作为纹身对象似乎是必然。阿布对林的感情是含混不清的,甚至很难用爱情这样的字眼来形容。阿布其实很难说是爱着林的。林不过是阿布内心渴望的一个替代物。林其实不是一个人,是物,也是阿布纹在身上的蛇。阿布的成长可以说是不健全的。阿布是一个沉默寡言而倔强的女孩子,对儿时受到的不公正待遇铭刻在心。她渴望父爱和母爱,希望得到父母的关注和疼爱。但父母忙于生计,很少关心她,也由于文化的原因,对她内心发生的变化也无法了解,更谈不上理解。而她的父亲更是有着卡夫卡父亲式的暴君倾向,对阿布采取的是暴打的教育方式。而阿布偏偏是一个内心极其丰富的人,敏感、容易受伤、记仇,对周围的一切充满怀疑和愤怒,对父亲的暴打采取的是反抗、躲避、出走的方式,最极端的是在九岁那年和一个同样孤独的老人睡在一起。

这个小说给我更大的启示是爱的缺失。作者似乎在写爱,在写对爱的渴望和等待。其实,作者在告诉大家爱的不存在。阿布对林的感情不如是对父亲的爱的填补,不如说是对物的爱。林是一个虚幻的存在。阿布和林之间基本上没有语言的交流,也只有一次肉体的体念,有的只是思念和等待。这种思念和等待似乎是爱的表现,实际上是阿布对父亲的报复,对自己的报复,是仇恨,是愤怒,是孤独,是对自己身体和情感的蹂躏。阿布对林的爱不如是对自己的爱。而林对阿布的感情不如是对自己的一种抚摸。很难想象林是爱阿布的。他不过是喜欢阿布的年轻和美貌,感受到的是自己,对阿布的性爱实际上是对自己的身体的一次确认。和阿布的唯一一次性爱使林得到了心灵的安慰,实际上彻头彻尾暴露了自己的自私。爱是不存在的,这是柳营在这个小说里,告诉大家的。这个的结论是否有些悲哀。这是柳营让人心寒的温柔一刀,切入了这个时代的内心,在人性的脊背撕开了一条裂痕,但见不到血迹。

作者在这部小说还谈到了宗教。在谈到宗教时明显暴露了作者笔力不足的问题。作者似乎想以宗教的在来凸显爱的不在。但作者对宗教的认识显然还不很不够,令人觉得很不充分。我在阅读时有个明显的感觉,对宗教的认识更多的来自于书本,和作者对爱的把握上形成明显的反差。这个小说最让我感动的是阿布在北京等待林到来的那部分。那种处于希望与无望之间的对林的思念让作为读者的我潸然泪下。我被作者对思念和孤独的准确把握所折服。能够这样准确把握这境界的年轻作者怎么说都是可以期待的。我期待着作者在不久的将来有更优秀的作品面世,写出类似《抓痒》那样的代表作品。